天地一孤舟。

【吴叶】夜雨

原著向,第十赛季后

就是想写写一开始青涩、不成熟的雪峰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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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有所念人,隔在远远乡。

我有所感事,结在深深肠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白居易

 

夜已经很深了,窗外浓重的墨色像是化不开的干了的颜料。

一场夜雨忽地下了起来,雨水落在窗台上,发出滴滴嗒嗒的声响。

一个大约30岁的男人端着一杯温开水站在窗前,目光向着楼下不远处的一个网吧。兴欣网络会所——他在心里默念道,接着视线向旁边移去,那里有一座的高楼,曾经是H市的荣耀粉熟知的嘉世战队的俱乐部所在地,只是现在重修过后被建成了写字楼,再无从前的半分影子。

如果有嘉世的忠实老粉或是早期的职业选手见到这个男人,一定会惊讶地认出这是嘉世战队最初三年的副队长,和斗神一叶之秋一起夺下一个又一个冠军的角色气冲云水的操作者——吴雪峰。一个在嘉世三连冠之后就退役了,之后再没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,渐渐被淡忘了的人。

他的去向在职业圈里都算是个迷,就算是和他朝夕相处了三年的一叶之秋最初的操作者——叶修,也只是知道他退役后出了国,除此之外,一概不知。其实按理来说,以他和叶修的关系,是不该在退役后毫无联系的,同为第一赛季的选手魏琛曾经就向叶修发出疑问,却被叶修轻易地转移了话题。

没有人知道,第三赛季结束的那个晚上,叶修趁着醉意向吴雪峰告了白,却被吴雪峰拒绝。第二天,叶修神色平静地送吴雪峰上了飞机,谁也看不出来昨天两人之间发生了那样的事。

或许……叶修根本不记得他说了那番话呢?吴雪峰后来会这样想,毕竟是醉了,不是吗?但是这样想了之后他又会在心里唾弃自己,他清楚这种想法只是自欺罢了,除了降低内心的负罪感以外,别无他用。

吴雪峰拒绝叶修不是因为不喜欢,并且和“不喜欢”恰恰相反,他太喜欢叶修了。从最初在网游里见面的时候,他就被叶修深深吸引,不然当年也不会不假思索地抛下令人羡慕的生活来打职业联赛。

他也不是不知道叶修喜欢他,那时候的叶修尚不懂如何去掩饰对一个人的喜欢,也天生就不喜欢去掩饰些什么。于是吴雪峰看得很清楚,他本身就是那种擅长观察别人的人,更何况是被他特别关注的叶修。

但是吴雪峰清楚这都是暂时的,如果把职业联赛比作一辆永无终点的列车,那么叶修就是列车长,而他只是乘客。叶修会一直随着列车走下去,直到他再不能继续;而吴雪峰则是在经历一次知晓结局的冒险,他买了票踏上了列车,早已被车票规定好了路程,他清楚自己会在某个站台下车,与叶修走向不同的道路,所以他从未想过把这份感情说出口。

他会离开,而叶修也会遇到更值得喜欢的人。他以为许多年后,他们再提起对方,也不过是笑笑,说一句老朋友罢了。

那时吴雪峰还不知道,何为少年不识爱恨,一生最心动。

后来,他没有再刻意关注过联赛,但在无意间看到叶修这个名字的时候,却还是能清晰地回忆起他们做过的事,记得叶修笑着的脸,记得在拐角处一起偷抽的烟,记得夏日里空调坏了,两人守着一个小风扇的日子,都好像是不久前刚刚经历过一样,历历在目。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对叶修的喜欢,到最后发现只是像词里说的一样,不过是“惊觉相思不露,原来只因已入骨”,抹不去,忘不了。

他终于明白,自己错失了什么。

前不久,吴雪峰刚回到杭州那天,在轮回主场夺冠的兴欣队员们刚好从上海回来,有粉丝提前知道了消息,在机场守着,他出机场的时候,就看见一群穿着红白配色的队服的人举着牌子,牌子上写的大多是“叶修”、“兴欣”等相关词语。

他的视线不自主地被写着“叶修”的牌子吸引了,没等他产生过多的联想,人群就发出了尖叫,他站在楼梯上,越过重重人群看见了一个姑娘——少见的栗色长发,似曾相识的面容,是苏沐橙。

当年那个跟着哥哥,跟着叶修的小女孩,也已经长大成人了。

吴雪峰的视线又在苏沐橙身周扫了一群,确定没有见到记忆中的身影。他不知是失落,还是松了口气似的垂下肩膀,拖着行李箱从另一边离开了。

他听见人们在谈论,叶修用怎样令人震惊的操作赢得了比赛,6.5秒,君莫笑和一叶之秋,每一个词都在不经意间牵动着他的思绪。

到了酒店,他没有感受到过多的疲惫,只是简单地洗漱了一下,就坐到床上打开了电脑,指尖在键盘上敲击着,按下了回车键。

排在前几位的有一篇报道,标题《叶修(叶秋)大神的“老年”奋斗史》。吴雪峰捏着鼠标点进网页,这篇文章是从叶修第一次退役讲起的,接着引出了君莫笑在网游里兴风做浪,再到兴欣的组建,挑战赛后嘉世的分崩离析,在常规赛上的得意与失利,季后赛的险象还生,叶修的37连胜,和轮回的分毫之争。

吴雪峰看见了一个个熟悉的名字,孙哲平,张佳乐,魏琛,还有韩文清……

有的人还在继续奋斗,也有人像他当年一样从此离开。

他看见叶修站在领奖台上,队友将他围在中间,一双双手共同捧起奖杯,和他们曾经一起夺下的一样,却又不一样。不再是他代替叶修上去捧起这个奖杯,而是叶修在灯光下,在队友身边,亲手举起。

一切都似曾相识,却又大不相同。

……

雨越下越大,吴雪峰回过神,移开了视线,把窗户关牢,坐回了电脑前。他这次回国,是被公司派来采集资料,任务已经完成,明天也就要回去了。

亮着的电脑屏幕上,是他初到那天看见的那篇报道。

又一次看着文章末尾的插图,金色的荣耀闪着光,吴雪峰忽地想起那年,他和叶修在来去匆匆的人群中告别,面上带笑说着再见。

——也深知也许会是再也不见。

 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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